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資料來源: http://blog.chinatimes.com/onlooker/archive/2007/10/05/203423.html

 By Vivi

 

這是一部探討傳統的電影。電影開場,導演就藉著老父親的自問自答闡明了主旨:猶太人就像屋頂上的提琴手,既要拉出優美的旋律,又要謹慎不至於摔落,而平衡之道就是傳統。

 

優美的旋律,代表生活中種種美好的創造,這是在肯定「猶太人有活出獨特文化風格的能力」。然而,為什麼優美的旋律不在地面上好好拉,偏要冒險爬到屋頂上去?老父親簡單地解釋:「那裡是我們的家」。這答案有些拐彎抹角。若把它直了講,其實就是「沒有土地」的意思。從歷史上看,猶太人幾千年來沒有任何專屬的土地,特別是近代當盎格魯薩克遜、法蘭西、斯拉夫、日爾曼皆以民族國家之姿興起後,猶太人更形窘迫。沒有地方拉小提琴,只好上屋頂。爬上屋頂,等於寄人籬下。屋頂上的提琴手,就是寄人籬下的提琴手。這個比喻,頗有自我解嘲的意味。

 

不過,屋頂拉琴也衍生出「以傳統來平衡」的必要性。照老父親的說法,宗教、文字、怎麼吃、怎麼睡、怎麼工作、怎麼穿著、父父母母兒兒女女的本分都算是傳統。失去傳統就是失去平衡,人就等於摔下來,於是優美旋律沒有了,猶太人也不成其為猶太人。反之,若保持住傳統,猶太人就能明白自己的身分,以及上帝所賜予的期望。

 

傳統有兩層涵義,一是「傳」,一是「統」。像上面提及的風俗習慣都屬於「傳」,這其中有小事、有大事、有起源早、有起源晚。不過空間一廣、時間一長,風俗習慣難免變動。只是有的變、有的不變、有些可以變,有些不能變。而那些不會變、不能變的,就屬於「統」。傳統、傳統、傳中有統。「傳」與「統」,各別代表了時空遞移中的「異與同」、「變與常」。

 

在現實裡,傳統並不容易拿捏。老父親的口中易說,但不斷而來的時代衝擊卻難辨。這就是電影接下來要申述的內容。

 

三個女兒,正值適婚年齡。老父親本來要安排大女兒嫁給有錢的老屠夫,可是大女兒卻鍾情於裁縫師。裁縫師登門求婚,自己作自己的媒,還說倆人早已海誓山盟。老父親聽了刺耳,因為這違背了媒妁定婚、父親作主的傳統。然而,當他看到女兒眼中的期待時,他讓步了。不久,二女兒也表示要結婚,對象是位熱中激進革命的大學生。這次更糟,因為他們並不請求允許,而是請求祝福。老父親氣壞了,但氣歸氣,想到這是女兒喜歡的人,他又讓步了。甚至當大學生後來被當局逮捕、下放到西伯利亞時,老父親縱有千般不捨,也強忍著讓女兒前去陪他。但是到了三女兒就不同了,老父親堅決反對她嫁給一個農夫。三女兒於是私奔,自己去完了婚。老父親知道之後灰心至極,只當她死了。

 

大女兒、二女兒的私定終身,都是違背傳統,但老父親都接納了,因為小倆口之間有愛。有愛,就比他這個父親重要。但為什麼他不接納三女兒?她和農夫之間不也有愛?老父親拒不答應,因為前者的對象都是猶太人,但農夫卻是斯拉夫人、是異教徒。大女兒出嫁前先報准,這種關係可說是上下的。二女兒是來告知,只當父親是朋友,這關係是左右的。然而,三女兒的私奔就變成是內與外。父親在內,女兒叛教在外。這並非因為婚約之地,是從遮篷下換到了十字架前。也不僅是因為證婚者,是從猶太牧師換成了東正教神父。而是因為猶太民族歷來沒有國家,原本只靠著宗教的維繫而不散。一旦與異教通婚,那麼這個維繫的基礎就會瓦解。這是危險的,小我之愛不允許去傷害種族之愛。這是列祖列宗親手劃下的一道底線,是傳統中不可以違背的部份。

 

老父親這樣的決定或許不近人情,但他何以這麼執著?為什麼他寧可斷了父女之情,也不願背負破例之名?猶太人與異教徒之間的關係如此水火不容,是因為當年的猶大出賣了耶穌?因為《舊約》與《新約》裡不同的神諭?因為基督教成為羅馬帝國的國教之後,猶太人一直遭受著血的報應?果真是這些教義上、歷史上的糾紛,從遙遠的過去貽害到了今天嗎?影片中對此沒有著墨,它只就近的、淺淺的呈現了一小段政治所加諸的災難。然而僅此一事,就已積重難解。

 

村民世居之地,是烏克蘭鄉間的一處農村,夾雜在斯拉夫人的城鎮之間。兩民族雖有些齟齬,卻沒有敵意,也相安無事,酒館裡照樣是一同喝酒作樂。興起時,斯拉夫人擊鞋而舞,猶太人也圍圈子跳。當地的行政官與老父親更是私交甚篤、共同活了大半輩子的好友。然而一紙令下,行政官就被迫要率眾焚燒猶太人的住屋,搗毀他們的教堂學校。甚至到了最後,沙皇乾脆叫所有猶太人限期離境,要求整個區域淨空。上帝的選民,三天內就成了流民、難民。這種大環境下,民族間怎能不嫌隙、不結怨?猶太人怎會不暗自提防?「非我族類、其心必異」這種不共戴天的猜疑,就是在世世代代的恐懼中不斷被鑄成的。因而老父親即便深愛女兒,也無法不趕她走,以趕走整個種族可能漸漸斷絕的隱憂。

 

這無疑是人世的悲哀,因為三女兒喜愛的農夫是個好人。他愛讀書,也因為欣賞三女兒的愛讀書才開始戀情。而當猶太全村被迫遷移時,農夫也決定帶著三女兒離開俄羅斯遠走波蘭。他說他無法與沒有人道的人住在一起。農夫對老父親說:「有的人被勒令趕走,但有的人是被沉默趕走。」這句話誠懇而有立場、同情而有是非。老父親聽在耳中,點滴在心頭。因而他雖然仍繃著臉,卻主動在兩人離去前說出了「願上帝與你們同在」的祝福,使這樁悲哀有了轉圜。

 

傳統中「變與常」的分寸該設在哪裡?老父親顯然是設在宗教,雖然最後有了鬆動。但其他人呢,未來的猶太後人呢,會設在哪裡?可不可能有一天,猶太人會從傳統的自豪自信中追問,上帝從萬民裡挑選出來、與之立約的特別民族,究竟是具備了什麼本質?會不會有其他民族的人也有這種本質?有這種本質的人能不能也夠資格稱為「上帝選民」?他們千百年來等待出現的彌賽亞,是不是也肯解救其他的民族?猶太民族所能確立自我的憑藉僅有宗教一項嗎?

 

這部電影,明明講到了父權的專制,卻拍得這麼讓人理解。明明講到了信仰的封閉,卻拍的這麼讓人尊重。為什麼?因為這裡面瀰漫有人的溫情、有對自身民族的讚美與體諒。我們看到了前因後果、也看到了委屈無奈。於是,我們對猶太民族就油然生出了同情。

 

猶太人是人,別的民族也是人。既都是人,那麼除了宗教之外,必還有其他能相互理解的基礎,至少電影主旋律「日出日落」中的濃郁親情就是其中ㄧ項。

 

「這是我曾抱著的小女孩嗎? 這是那個在玩耍著的小男孩嗎? 我不覺得我變老, 他們卻何時長大了? 幾時她成了美麗少女? 幾時他長得如此高大? 昨天不都還是小毛頭嗎?

日出,日落, 時光飛逝, 幼苗一夜長成了向日葵, 我們就看著花朵盛開。

日出,日落, 歲月飛逝, 秋去春又來, 充滿了歡欣與淚水。 我能給他們什麼智慧的話語? 怎麼幫他們一生順遂? 如今他們必須彼此體諒, 日復一日。 他們看來天造地設, 就如新婚夫婦一般, 還有另一頂遮蓬給我嗎?

日出,日落, 歲月飛逝, 秋去春又來, 充滿了歡欣與淚水」

 

日出日落,眼底的孩子長大成人,從此展開自己的人生。不盡的愛怎麼道別,不盡的愛怎麼祝福?上帝的選民也好,非選民也好,有誰家父母不希望子女永遠的喜樂平安?又有誰家的兒女不畏懼流離之苦?日落與日出的霞光,壯麗非凡,普天之下又有誰不期待享有這美好的時刻?這些願望,是不是該成為認識異民族的起點?而能促成這些願望的,是不是就該成為一個民族的新傳統、新的不能改變的核心?

[影片資料】

 英文片名 Fiddler on the Roof

 出品年代 1971年

導演 諾曼.傑維生(Norman Jewison)

劇本 修隆.阿雷先(Sholom Aleichem)—故事約瑟夫.史丹(Joseph Stein)—編劇薛爾登.哈尼克(Sheldon Harnick)—作詞

主要角色 托普(Topol) 飾老父親泰維Tevye 音樂 傑瑞.巴克(Jerry Bock) —

音樂 約翰.威廉斯(John Williams) —指揮艾薩克斯.特恩(Issac Stern) —小提琴手

時代背景 1910年代,俄國大革命前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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